我生在*土高原的一个普通的乡村,我不承认它是山村,因为跟人们印象里千沟万壑的山村相去甚远,尽管早年间交通算不上多么发达,但却自古是丝绸之路上的驿站。
广阔平坦的高塬,上面是星罗棋布的村庄与田野,在高塬的四周,流水冲出河谷,并溯源侵蚀高塬。
在这样的田野上跑大,没有举头尽是山险的愚公之感,反而童年的绝大多数乐趣,来自于向深沟低谷里窥探。
春夏里翻越秦岭而来的暖风,可以绿翻整个高塬,冬日里西北风肆虐而过,几无阻挡。总之一个词:敞快。
少年在这样的敞快里撒野,总忍不住要走出去。
所以,我的旅行始于17岁。
即便在10岁前,已经去过所谓的省会那样的“大城市”,15岁第一次去北京,天安门、长城、故宫、圆明园、清华北大等一串景点也都去了……但我还是得承认,我的旅行始于17岁。
我所理解的旅行,更确切说,我所感受到的让我觉得是“旅行”的旅程,与旅游没有附属关系。
也许这个标准,只有我自己才能判定清楚,旁观者的视角里,并不能看出什么区别。
17岁,高三,距离高考不足天,我状态不佳,心思恍惚,精神焦虑,头皮发麻,借着高考前体检的机会,我向班主任老师提出请假一周的要求;高考前一寸光阴十寸金,一周时间可不短,在办公室里整整磨了近一个小时,班主任才许假。
我从西安回到家乡,一天搞定体检,剩下六天我跟爸妈说,打算出去逛一逛。
“去哪里?”
“也不远,咱们县有十三个乡镇,长这么大,我只去过顺路的那么几个,还有至少一半都没去过,我打算每天去一个镇,随便看一看。”
实际上,仅仅一个县而已,不都差不多嘛,有什么好看的呢。
可我觉得不一样,每次从县城出发,抢好时间点搭乘去镇上的班车,有的需要翻山,能看到遍布山野的花开烂漫,有的很平坦,麦田油绿,但都不远,超不过2个小时就抵达,就是一个只有一两条街道的小镇子。乡音都没有多大区别,我听着耳机里的歌,能把街道从头转到尾,从尾瞅到头,常遇到街道有集市,各色小贩叫卖着买卖;男人们喜欢围在某个街角气势汹汹下象棋,我只敢远观从未敢上手;并不是每个小镇都有历史古迹,也少有所谓的“景点”。我照例参观的地点则是学校,镇初中和小学,那时候民风还算淳朴,常常可以溜达进去,看着校园里古朴的平房教室、教室外面五彩斑斓的黑板报,17岁的我也不免感怀。
一周后,我回到西安母校,冲击高考。
四个月后,高考揭榜,我算是过关。梦幻般的18岁夏天来临,我在家乡的夏日荫浓梦里小憩。仅仅一个多月,我就受不住了。
八月份的一天,我跟爸妈说,我要出去转转。
“去哪?”
“不远,长这么大了,我就只去过平常顺路的那个邻县,但咱们周围有5个县,所以我要去其他几个地方看看!”
“有钱吗,要多少?”
“不用,我这零花的够的够。”
我爸把我送到镇上,然后我自己再去县城,搭乘那趟每天只有一次的邻县大巴,当天刚坐上车,大雨开始滂沱。大巴车需要穿越泾河川,连日的阴雨让河水暴涨,车从桥上驶过,我仿佛看到了*河在奔腾,*土高原上汛期的河流,都有着*河一样的原始莽性。
我选择去北边邻县的目的,一是为了探访它处在三河交汇处的县城,二是想看看外省人是何种风情。对此,当年在日志里我如是写道:
雨下的好大,很有情调的旅程。某一站,一位老人在村口,给刚下车的同村人递伞;本来骑车的中学生自然成了落汤鸡,挤上车在这车雨里开始聊,不错哦!
印象是会骗人的。北方宁州城的发展很不错哦,主干道不仅都设盲道,惊奇的是街树是法国梧桐,好有西安的感觉。当然少不了坏毛病,喜欢拦河造湖,不过比咸阳湖强多了,有专门堰坝分离河湖,至少淤不了,够乐了。
我知道一个城市的宁静是她的温柔,我知道*土小城还坚守着时代喧嚣不了的自然,我知道那些艳丽校服透着逼人的青春并不是故意,我也知道这个时代空间不是距离,心才是真正的量度,我知道每个地方都有欣欣的笑脸,回应着太阳无私的纯真,闪烁着星星的美。
荒芜的背后只是时间不肯回头,虚度真算不上一丁点浪漫,怎么样的形式算成长?有标准答案吗?我越发觉得,事与愿违是再好不过的机会,起码证明做的事有足够的价值。
乘着爱自由地飞。
迄今我都相信一个论断,每个人在18岁的时候,最接近诗人。
19岁,大一暑假,从太原回西安,我特意选择了绕行延安的车程,吸引我去延安的并非革命召唤,而是《平凡的世界》。
我去到了延安的标志性建筑宝塔山,那也是*原市的孙少平和田晓霞相约的地方,只是晓霞失约了,少平在这里入梦遇到了外星人。
20岁,大二暑假,学校组织去秦皇岛实习。本来这种集体出游在我的词典里只可以等同于“做游戏”,不会与“旅行”有什么关系。但秦皇岛是个例外。
那是内陆长大的我,第一次看到大海。
在大巴上看到大海,我的第一反应是——哇塞,原来远处海面上的大船,真的是先看到船尖的,地球表面真的是个圆呢。
后来几天在海边嬉戏,中午海浪滚滚,涛声拍岸,打电话给好朋友,“你听到了吗,是海风和浪花的声音呢!”
出游的地方不少,但并不是每一次旅游都可以称之为旅行。
事实上,在大学毕业后的选择上,我几乎延续了这种“旅行”思维。我选择去一个跟我祖宗十八代都扯不上关系的山东济南,开启我的“半旅行人生”。
我不能把旅行当成工作,但我可以将工作视为旅行。
选择去陌生的地域,开始工作和生活,着实是一种全然的旅行。不同的自然气候,不同的人文风情,不同的职场体验,所经历的工作和生活,都不乏新鲜感,这很珍贵。
我认为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情,至少得常住一个月,才有资格算了解,否则,都只是走马观花朋友圈印象派贴标签而已。
但同时,我又清楚地知道,我并不会在这座城市定居,我只是个稍作停留久了点的过客。这种时时浮现的潜意识,深刻地影响着我的对外决策——对待这座城市的所有优点与不满,我都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,甚至欣赏,理解它们只是历史进程中不可避免的矛盾的一部分;对于朋友,我不会太主动,甚至有意保持距离,我很清楚只要我愿意,我可以和绝大多数人结交要好的友谊,但友谊的藤蔓伸出去越多,不久后离别时就会越痛苦。即便交际上已然克制,但事实证明,我还是不得不忍受这种痛苦。
陌生的城市让人宽容,让人平静。游走在陌生的城市,我会异常开朗,跟任何身份的人都可以攀谈,尝试理解他们的处境与平凡,感受他们的欣喜与愁苦。一方山水养一方人,面对同样一件事,不同地域人们的脑回路千差万别,这让我认识到包容是多么可贵,想想平日里还会因为某些小事倔脾气上来不可理喻,真是不够平静。
年,我第二次见到大海,在青岛。
我有多么喜爱青岛呢,我从栈桥沿着海岸步道,走到了奥帆中心。
最喜欢的一个画面是,从鲁迅公园向南走,去海*博物馆和小青岛的那条琴屿路上,眼前就是大海,耳机里传来的正是宋冬野的《莉莉安》,那天我望着大海循环了这首歌好久。
年,国庆,我计划已久的“鄂湘赣大会战”提上日程,在出发前3小时,终于抢到最后一趟回程的车票。于是,我开启了三天三省的人在旅途。
第一站武汉,然后长沙,再转道南昌,最后回府南京。选择湖北、湖南和江西三地为一趟旅程,在于其地理相似性,以及可以一趟打卡长江八大支流中的三支:武汉有汉江,长沙有湘江,南昌有赣江。
但其实三省还是有差异,比如武汉在南方城市里算是比较北方爷们派式的,长沙的美女密度让我瞠目结舌,南昌让我找到了世纪之交时期的记忆。
……
对我而言,“旅行”这个词,别有意味,绝大多数情况,我都是单独行动;偶尔也有结伴出行,但仅限于个别朋友。我的旅游口味独特,以至于常去到朋友所在城市,大多数情况下我的意向地都不会在朋友的攻略之内,所以行程只能随我意。但吃饭是个例外,我没有发言权,也不挑食,朋友让吃啥就吃啥,一个人的时候遇见啥就吃啥。
差不多,我是那种必须隔段时间就要出去转转的人,无他,就想当个旁观者,感受不一样的生活。否则,我很容易陷入生活定期的泥潭里,认识不到自己的粗鄙与丑陋。
也许旅行,就是生活的春药,它让你相信,生活再是不堪,总有些美好依然存在,只是你需要想办法擦亮眼,重新看到那些美好的光点。
也许,这也是我至今视力5.0没有近视的原因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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