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接壤甘肃的陕西长武县,距离县城不远的鸭儿沟台地,自唐代就建有公刘至圣行宫,俗称公刘庙。那里出自沟垴山壑的一道溪水,从山嘴的行宫下流过,又汇聚多处泉流,几十里溅溅奔涌,出沟汇入泾河。鸭儿沟是那道分割了半个长武塬与全部彭相塬的深沟大壑的沟名,而行宫上方的塬边自古就有人居,村名叫作马坊村。马坊村连带着一个与青年公刘有关的美好传说,与公刘行宫一起流传至今···
相传公刘率部迁居今日的庆阳市西峰区一带,教民垦地务耕,习兵练武,部落逐渐强盛起来。但那时候豳民剥麻制衣裹体,干草铺炕卧身,衣着被服甚是粗陋。公刘的驻地就是今日温泉乡刘家店那里的平畴塬地。公刘闻知距离刘家店几十里的今为长武县马坊村的人家,养蚕织纺,丝布做衣,就前往拜艺。那里一位农人听闻公刘是豳部落的首领人物,就热情安顿在自家吃住,为他倾心传艺;又邀村人建造马厩,管养公刘的马匹。公刘发现这里遍布桑树,许多人家都养蚕纺织,自然十分高兴。那位农人有一女儿巧莲,忠厚勤劳,聪明伶俐,养蚕、纺织、剪裁、缝衣样样精明。日子久了,公刘与巧莲都心生恋慕之情。二老也明在心里,非常喜悦,但因公刘身份高贵,又担心难以般配。而公刘看重巧莲的人品技艺,执意向二老提亲,终于成婚。巧莲嫁给公刘又连带起当地民间一种成婚的习俗——迎亲那天,因为今日的刘家店这边与马坊村那里有几十里路程,巧莲被迎进公刘家宅时已是傍晚,迎亲、送亲的双方当即为他俩举办婚礼:由此,傍晚迎亲成婚传及民人,就成为当地民间一种婚礼风俗。
公刘与巧莲成婚以后,夫妇广为倡导、示范,北豳植桑养蚕兴盛起来。巧莲又制作纺车布机,教人染线织布,裁剪缝衣,人们都穿上了上下连在一起的衣服,再束一条腰带,既防寒保暖,又方便干活,生活变得更加文明。由此,人们称公刘为农神爷爷,称巧莲为蚕神娘娘;现今的甘肃刘家店和陕西马坊村两地,后来都修建了公刘祠堂,每年农历三月十八公刘生日这天,都举办祭祀大典和热闹庙会。说起马坊村这边,人们都称作是蚕神娘娘的娘家,马坊村的公刘祠堂人们又尊称公刘至圣行宫。马坊村因为修建过公刘白龙马的马坊,村名即称马坊。
如今,马坊村古时的公刘行宫失修已毁,村人在旧址上方一块更为宽阔的台地,自发捐资,修建了新的公刘祠:三间仿古式殿堂雄然而立,殿内正中为农神公刘和蚕神娘娘的坐身塑像,像前设置香蜡供坛,殿壁彩绘辉煌;殿堂门侧两两对称地贴有“润泽豳土桑麻茂,恩赐陇原五谷丰”、“功肩夏禹教黎庶,德并唐尧诲百姓”等楹联;祠殿前又重修了原有石碑的碑牌,开辟了翠柏花草装点的院场;继后,又在场院的祠殿一侧,铸立了一尊高过祠檐的公刘塑像,洁白如玉,很是注目。这里已成为观光游览的一处景点。
农历三月,我又一次来到马坊村瞻仰这座公刘祠。正是临近三月十八的日子,马坊村公刘祠主持人告诉我:每年三月十八这天,他们都要晋香晋蜡,而模铸、燃奉一米多高的大型红蜡,则是祭奠、纪念活动的主要内容之一;三月十七傍黑时分,他们敲锣打鼓,插香放炮,挂灯点蜡,宣读祭文,意味着祭奠、纪念活动正式开始;三月十八当日,近村的人们也以村为单位,前来晋蜡祭拜,加上群众自行的个人祭拜,参与纪念活动的人们络绎不绝,公刘祠内外氛围浓烈,庄严肃穆。他们已经备好自己模铸的、插在专门坐架上的、装扮了繁茂鲜花的大型红蜡,我端详着心想,这尊不同寻常的即将点燃的大红蜡柱,寄托着公刘丈人所在的村落,及这一带更多的人们多么深厚、多么浓郁的崇敬与纪念的心愿啊与长武县一河之隔的甘肃地面,还有一处闻名遐迩,参拜者更多的公刘庙,位于庆阳市西峰区温泉乡刘家店村。中国民俗学会把这座公刘庙命名为“华夏公刘第一庙”。刘家店是董志塬东部塬边地带的一个村庄,塬面平坦,农田葱郁。这座古代建筑式样的公刘庙傍村而建,古来多有修葺,殿院松柏苍翠,周遭草植茵茵,院前建有飞檐红柱的高大山门,一直是世人心中的神圣之地。因为刘家店和马坊村的纪念祭奠同在三月十八,这天我只赶到刘家店现场采访。祭拜公刘活动当地群众称作庙会,那是我从来未曾见识的规模盛大,场面宏大,颇具传统色彩的乡间庙会。长达一、二里的大路两侧,集市贸易的商棚、商摊连连不断,而临近公刘大殿的庙院则是祭奠活动的中心。殿内祭坛是高大庄严的六尊彩妆塑像:从右至左依次是公刘父、公刘母、公刘、娘娘(公刘妻)和公刘的两个妹妹。殿外的祭场上一拨又一拨祭奠者先放一挂鞭炮,再在地面祭池里化纸焚香,那一根根缠裹红纸的高香足有丈许长、手腕粗,祭祀的男男女女纷纷扰扰,虔敬的躬身拜祭严肃庄重。这么隆重的群众祭拜,自然反映了人们对公刘农耕功绩的铭记了。
公刘的岳丈家在泾河那边长武县的马坊村,舅父家在傍近刘家店的东庄村,公刘生日这天,迎接马坊村和东庄村人们的晋蜡,是祭奠活动最隆重、最瞩目的仪式。看看迎接东庄村进蜡队伍的仪式吧——龙虎旗飘扬,锣鼓声喧天,一对马角开路,四位青年肩抬公刘坐像的仿形轿子,在公刘殿前环行三圈,然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向一里外的远处走去。那对马角是两位壮年男子,都身穿*服,头包红布,脖颈肩头搭一条手腕粗的马鞭,戴一顶如若《西游记》中唐僧那样的戴胜帽。马角行进在迎亲队伍的最前头,抡臂摔鞭,意味着驱邪开路。如此古老的形式,颇令人奇异。我随着这支形式古老的迎亲队伍赶到一里外的大路。那里,来自东庄村的人们也是一支庞大的队伍——两把长鸣的唢呐引导着晋蜡的村人,抬架上是一柱又粗又高的红蜡,红蜡上罩着鲜艳的彩色网花,抬架后是二十多位手捧托盘,托盘上各置一份油炸礼食的男女,礼食上都苫盖着网状彩纸。迎亲队来到晋蜡队前,那尊被抬着的仿形轿子绕地三周,两位马角做一番迎接的表演,随后仍由龙虎旗前导,在锣鼓声、唢呐声中前往公刘大殿。迎亲、晋蜡方式奇特、庄重、热烈,足见人们对于先祖公刘的无限崇敬与祭奠纪念的格外隆重。
迎接马坊村的晋蜡队伍,同是这样的形式,但不是年年都有——因为两地距离太远,马坊村人闰年才来刘家店祭奠,今年不是闰年,马坊人只在他们那里的公刘祠举行纪念。马坊村和刘家店立庙祭祀公刘,年复一年香火不断,已有数千年的风雨岁月。这种演变流转的民间风俗,是一种自觉的认同,灵*的传续,心灵的凝聚,精神的积淀,蕴化其中的追思先祖与血脉根基的意识,该有多么深刻!我是古豳大地的后裔。几十年里,我走过曾经是古老豳塬的许多地方,远祖们创造农耕文化的历史,又成为融化我意识的精神营养。我常常把如今的*土山塬与古豳的*土山塬联系一起,又感知了自古至今的许多链接与传承。这些链接与传承,不仅有史籍文字之外的、多处看得见的先祖墓冢和庙宇祭拜,还有更多与此相关的自然风物、传说故事、地名村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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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培刚,长武人,年出生于亭口,完成高中学业后参加工作,靠自己的拼搏取得了中国地质大学土木工程本科学历,并参加全国执业资格考试取得多专业全国执业资格。同时业余爱好影视行业,虽然在外工作,但家乡却始终牵挂着他的思绪,希望能为家乡的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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